第八章:答案 1 A0 H0 M$ h* |) l* r4 O
- G0 f. ~" g/ n; u6 W; _4 I
有些问题的答案一目了然,
# v. N! j* X2 P2 F6 g6 b: [
却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明白。
! T* G; B* F# Q
有些问题不历经思索就没有答案, , J& K. M* f' Q" ^& M, u/ [" P0 ]/ m
却往往被轻易断言了一个解答。 6 b) [" U2 N2 [; m* `! c
你面对的问题,
% ]; {, J* J* x
又在何时获得了什么样的解答? & G: s+ U0 }) c9 y! }* q2 g) e
$ t# ~ W/ k; T) D! |
8 s, w# s o" ~ V k6 T4 C* X# Q
从吉陇城回来后,我就一直在犹豫:该不该将乌鸦等人的计划告诉韩老大? 9 f* i; ~: p1 S8 ]) D* t
我心里有两个想法。一,如果乌鸦等人执行了暗杀计划,那我或许可以趁乱带着李小美离开,就此远走高飞。
" W* |' u& n0 y6 X
二,将实情告诉韩老大,让他有所提防。但这么一来,我就有可能被卷入更为复杂的事情里。 2 W* F% \0 M2 @* O3 {2 I v$ G
究竟怎么做才是正确的?我一边在家里下厨煮午餐,一边思索着这件事。
* O# C# y) `8 y9 }
“嘿!”李小美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:“你在发什么呆?要烧焦了。”
) k' P- k% r7 ]) y) V( E
我回过神来,赶紧将锅中的煎鱼给翻面。啊!另一边果然焦了!
" t4 r! [) T) Z: C+ ~7 P, q9 w
“你在想什么啊?怎么那么分心?”她叹了声气。
; s+ C. J& s% u
“没什么啦。咳咳咳!”焦味太呛了! * k% T- k _) K* Z4 K4 q* G
“你的病还没好?”李小美蹙眉,“之前的药吃完了吧?等会儿我再去给你买。” 9 t- \% r2 P% I* ?
“不必,我的病好了。”我拒绝道,同时把煎鱼给装盘。 . q9 {6 k, ^/ ?7 [9 x8 }1 F" s$ J
李小美瞥了烧焦的煎鱼一眼,嫌弃地说:“你要是吃这个,就会咳得更厉害。”
- h) z0 L6 P: H! u
“把烧焦的部分刮掉就没事了。”我苦笑道。 5 G1 Y3 M7 v, F5 [$ F
“烧焦的那面不许吃。”她下了命令,“我等会儿就去给你买药。”
% @; l$ I/ p% u
“我去买就好。” - c- w& ?" b2 J, G
“我去吧,反正不远,而且我想找依恩姐聊天。” 7 v3 C& r) n, b
她这么说了,我也就不坚持了。
p; V: [( e3 Y2 c# Y9 x! f6 g7 C) V% Q- E9 N3 P) v
6 e0 O9 { |3 v2 `5 ?8 y
' f5 j3 h' a4 Q4 s) A; p" V& x; u
···
. N! ~: O- f' s# l& q- w c+ T R8 c, l/ t
- n0 s q7 |: n& D( p
7 p1 L( S& F5 _/ N
午餐后,李小美就出门了,我则待在客厅里,认真考虑起今后的打算。
( D+ @- D0 e# Y' l
除了时不时到宏愿镇处理组织的事情外,我的生活变得非常平凡而规律。
. Y& U3 d U8 ~1 ^8 \+ h+ W& x
现在,我和李小美每天都轮流下厨。一三五是我,二四六是她,星期日则下馆子。我们向吴依恩拜师学艺,跟她学做了好几道菜。不知是不是天份问题,我和李小美的料理能力都不好。我炒的菜要么不熟,要么过熟。李小美则不擅长调味,她上回煮的苦瓜汤喝起来像东炎汤。
: v* c" ]( K- f4 U% r( M% M, I0 B! [% Y! b
晚餐后,我和李小美还会一起看电视。或是新闻,或是电视剧,或是综艺节目,我们什么都看。看到好笑的内容,我会笑出声来,她则会莞尔一笑。 + V1 X# [" s# R( `- C
前些天,吴依恩还邀请我们去参与一场健康讲座,她是活动负责人之一,还会上台演讲。平时,我绝不可能接触这类活动,因为我对演讲活动的印象都是拉下线的传销,但介绍人是吴依恩,我不担心这问题。那天我还是带着李小美出席了。李小美和我一样,对健康讲座没有多大兴趣,所以那天我和她都在座位上打盹,唯独吴依恩上台演讲时,我们有清醒一下。活动很无聊,但我却非常喜欢那一天的体验,我相信李小美也一样。 ! L1 q \/ U3 E. G
我平日都很迟睡,我也因此留意到李小美房间的灯到了深夜也亮着。我听见她房间里传出了书写和敲打计算机的声音,以及她呢喃算数答案的声音。 & b& k/ y! b1 ?0 p* K
她一直都在悄悄自学。 % V5 P" S" V/ q# A$ U7 n- P
我是不是,该送她去上学? ) G1 P- G" ]8 r$ v i
这个问题对我而言非常懊恼,却也非常奢侈。 $ N' S" \; e' W& u2 F0 [
过去的我曾对平凡生活感到胆怯和恐惧。害死阳姐姐和阿光的阴影笼罩着我,使得我无法相信自己有变得幸福的可能。 $ k2 O Q ]& ?/ u( a
但和李小美生活的这几个月,我……却很幸福。
/ l8 h" F2 v# o/ O: ~% z! Z$ p
一点一滴的平凡,凝聚成了点亮夜空的微光。这种淡淡的幸福,自和阳姐姐分离后,我已很久没再体会到了。
: X" d& U" K! W" N1 p+ p
我的人生曾因与阳姐姐相遇而收获璀璨,也因与阳姐姐分开而饱受摧残。
; B+ x' D$ |1 \
与李小美的相遇,给予了我根本上的改变。 , c# [ P4 b6 \& y/ d1 g! ]5 Z
是的,我当初会选择拯救她,一定就是因为……
$ M+ b" P/ M# }5 U
铃铃!手机响了,我拿起手机一看,才知只是电信广告。 + }& P/ h7 G2 k
嗯?李小美出门已经近一小时了,就算是聊天也太久了吧?吴依恩还要工作的呀! * [" t; u; _+ C- L9 c& z- c; o
她怎么还没回来? ' I8 T. K0 L! f- U
! B2 s% m9 X6 j2 y3 \
8 d7 {, X& C" X5 M
9 ~+ S/ R$ {, {9 v! \
···
1 R" r4 ^* j/ k+ w' W# a m7 @$ z Z! M# n$ W
: Z3 o- c3 }8 s8 s
: _% f" o1 a/ y' Z
我坐立不安地等了一会儿,最终决定出门找李小美。
6 y n1 d% {& C u
出门一小时也不通知,一定有古怪。 7 M; l5 T3 p- s6 I0 N. K' `
我驱车来到了西药房,却只见吴依恩一人在店里。
& C9 c) o! f: t6 @
“小美?”吴依恩举手看表,“她大概二十分钟前离开了。你来的路上没有碰上她吗?”
/ [. L$ O7 t1 Q
“没有。”我惊慌地摇摇头,“我再去找找!”
2 U* v1 @( \5 N/ W& ^ v( p: F. Y
“俊明先生,你是不是太紧张了?”吴依恩苦笑道,“她才离开二十分钟,不会有事的。可能只是去哪家店里看看罢了吧?”
9 N6 U& `7 M/ o$ t" A9 v7 y
“二十分钟可以发生很多事了!”我歇斯底里地吼道。 . V0 v7 p$ G( m- X: m
吴依恩明显被我吓懵了。我也没时间多解释,只管奔出西药房。
- i) a1 w. D: ~% n+ w
那一年,什么都做不到的,懦怯的我,在那短短十来分钟里,只能无助地在那扇门外哭泣。 ) t2 X" R8 y- @" i' O
而现在,就当我是神经质也罢,我绝不允许李小美陷入危险中! : J; b0 \: i5 i- E9 v3 ~* f
我在街上狂奔,见人就问:“有没有看到一个短头发,穿着黑白条纹上衣和牛仔裤的女生?”那是李小美今天的打扮。 8 f x1 G( E& W% a! k, ~- G
多数人根本不理我,或是说没印象。 ' P& D! O8 s; V# b) k+ h. q
很幸运的,一位马来妇女说:“有啊,我刚才有看到,大概十分钟前吧。”
+ V6 T( W3 V% T
“她在哪?!”我急道。 2 h o6 z7 a4 N& E
“她和朋们友在一起呢。”马来妇女指着某个方向,“我刚才在那边的饮料店前看到的。”
2 Y. M, a5 N# t0 S
朋友?李小美何时交了新朋友?如果是这样,跟我说一声…… % E' b- \3 g5 A- W0 n- i
不对劲! ( e# k9 S4 p( D( K# O# W1 L x
这么说很失礼,但现在的李小美应该没心思交朋友。 - p/ W6 S; g, W0 n: J) e4 M
马来妇女说的人绝不是李小美的朋友! 6 n0 V: _! |2 l8 `3 N$ `& _6 n- ]
我掉头就往马来妇女说的方向跑去。我来到饮料店,却没见到李小美。
% p! K1 O _/ x9 J. Z
向饮料店的店员打听后,对方说:“哦,你说的人刚才被几位男子带走了。唉,他们是镇上出了名的恶棍,我可不敢招惹。不是小混混哦!你知道吗?我们镇上有很多地下店面,那些店就是那群恶棍管的……” ; ?! P4 p4 u; [4 J4 I- K
“他们把那女孩带去哪里了?”我咄咄逼人地问。
( q, e/ E3 O5 R2 A5 s8 W
“呃,我不知道啊!”对方为难道。
' e4 u% t. U5 e! C. Q8 s+ z+ [
“我知道。”另一位店员说:“刚才他们在搭讪黑白条纹衣的女生时,其中有个人说带去电虎!电虎就是那家传说有赌博机的网吧!” 8 i6 R4 b% J- Q" k- \: o. i
我转身,拔腿狂奔。 1 t+ ^2 a7 m1 y+ e) L( M
李小美!李小美!
1 v; Z) b% p H& R
小美!
0 ?# ?7 Z7 U3 B/ i# y9 x
你不能有事!千万不能有事! % A: }8 u2 a* M# x4 Z2 e
我冲入电虎网吧里。因为开门太用力,店里十几双眼珠子都狐疑地盯着我看。 1 x, n7 [( u* \" B8 E
“要玩电脑的?”守在柜台边的一位染棕发的青年蹙眉看着我,“多长时间?” 7 I, R7 w, K) @$ e7 n' m
我喘着气,不理会她,只管在店里跑一圈。 + q6 ?/ O6 {& R- m0 j
没有。到处都没看到李小美!她应该是被带来这里了吧?到底在哪?她会被怎样?我好担心! % x0 z. u- d. E3 Z: w
“喂,你到底想干嘛?”棕发青年追上来,“不想消费就给我滚出去!” 8 m0 K* O! o5 d$ Q
我没时间跟你耗!
/ b) F% }. x1 K8 ^* |: V0 B
我才要推开他,就想起刚才店员说过,电虎网吧有赌博机。
. Q' J. h5 X. a0 c1 V5 N4 ~
“赌博机在哪?”我问道。
. U) c4 c+ e, U7 w, g+ Q+ [* ]
“什么啦,来赌的吼?”对方翻了个白眼,“早说嘛!用你的笨脑袋想想,赌博机怎么可能明目张胆地摆在店里?”
6 ~4 S; @+ H) X. P3 m0 N
他示意我跟上他:“没见过你,第一次来的?警告你,要赌就自己安静地赌,输了赢了都不准吵闹哦!引来警察就麻烦了……” 0 V/ K: X# O s4 A7 D4 V2 o" w2 ?
他领着我来到厕所的铁柜子前,柜子上贴着清洁用具的标志。他拉开门,只见柜子里也确实堆满了扫把、拖把、水桶等物品。但棕发青年不知按了什么机关,只听见喀嚓一声,柜子内测出现了一道暗门。 * C% S: h& N0 C3 A: l0 p
“哦,对了!”棕发青年回头,挑了挑眉笑道:“我的兄弟们才刚进去里面的小房间,准备做好玩的事情!你可别去打扰哦!否则有你……” ; }9 Y* |+ r1 G! ?5 \2 _, f) o
我猛然将他推开,随手抄起一支防身用的木扫把就冲进了暗门后。
, ?( @" P" a& |# M2 V
映入眼帘的是好几台我再熟悉不过的赌博机,和我在宏愿镇管的店里是一样的型号。好几位赌客眼神惊恐的望着我,深怕我是突击检查的警察。
6 K+ C4 y D0 T* @/ N- q
我没空理他们。我扫视这间窄小的房间,发现角落有个只到成年人腰部的暗格。
$ O7 S: ]. C+ w& v3 [1 ^
“呜呜!”
; P; ^6 ~% V( b0 J+ }0 U/ B/ a9 g! H
是李小美的声音!
) A' w& ?1 }+ ? I
我钻进暗格后,只见三个青年围在李小美的身边。其中两人分别按住了李小美的手脚,另一人则将李小美的衣服拉上,露出了她雪白的腹部。
& s* w) V1 e& P. C
被捂住嘴巴的李小美双眼泛泪地盯着我,眼神中透露出求救的信息。 ! R" B& E, U5 f& \# i
我挥起扫把,用扫把的木棍狠狠地打拉着李小美衣服的那只脏手。
/ X# ~. V& s: n8 ]) }, S# n% U
“吓死人了!你谁啊?”
& m- g5 `$ |& B8 ]- E% |
“痛死我了!” 1 w5 j+ L/ E# p: D, J
“你……”
9 I4 t( u9 |' ?( ]) R
我握紧扫把,使劲地狠揍眼前的三个人。
1 q8 G2 Y W- `: f+ \2 ]
“你这家伙!”
* M5 h- `$ }& c, n& O
棕发青年闯了进来,猛地将我扑倒在地。我用手肘往他脸上狠狠一撞,他往后一倒,鼻血直流。
6 R2 F& w( q+ L# [/ ^! ^
“找死!”
2 A1 q) C! \" m
“弄死他!”
9 o/ K! i8 Y4 F0 r
“你别想活着出去!”
1 W& ]/ D, J2 b
我回头挥起扫把又是狂打。无奈这里空间狭隘,拿着扫把当武器无法好好发挥。我被其中一位青年打了一拳,顿时跌倒在地。 & L- f, M9 V) u7 X( ?. V1 O* ~
“打死他!”
3 M3 A' w! `" G# }) J
拳头如雨滴般落在我的身上,要还手的话非常困难。怎么办?我被打死也无所谓,但怎么都得救出李小美!
/ H3 B+ \ ~" C$ v
“俊明!” % r, T* a% x% O) |8 }. B
是李小美的哭叫声。她还好吗?被这群人渣玷污了吗?若真如此,那我做鬼也不可能放过他们。
) |. l7 W& N' G- O
霎那间,我隐约听见了飘渺的声音。
) }/ C. d/ g+ m/ {* v, N( k3 P
像是……警笛? 7 e8 f5 \+ o2 f% w! b! h& y
“喂!在赌博的!”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惊呼声:“听说有人报警了,快闪吧!” 8 G" F! c. C: e3 M6 Z
这句话宛如魔咒,那些狠揍我的青年们顿时脸色一青,当机立断就丢下我和李小美,匆匆地逃走了。 * U) j6 F+ C5 X$ C+ B
“俊明,俊明!”李小美连走带爬地来到我身边。
( O% p' u Z6 E% N# {; L
“小美……”我紧紧捉着她的手,“你没事吧?没被怎样吧?” $ `0 f% I+ r) x" S# c
“我没事,他们刚把我抓进来,你就来了!”李小美也紧握着我的手。 / C% W/ K1 o+ Q1 r: H
我忍着痛地爬起身,说:“我们也出去吧。”
; v3 D- V9 p% d
我们出去后才发现网吧里早已人去楼空。一听说有警察要来,就连只是在上网的普通客人也一哄而散。 : J( y1 v7 c" m3 @1 D* |
“俊明先生!小美!” ; `4 v Z$ }+ X: n
是吴依恩。她朝着我们奔来,急道:“你们没事吧?天啊,俊明先生,你的伤好重!快,跟我去药房!”
9 D: P1 ?, I! b! r" \. o
我狐疑地看着她:“你怎么……”
6 c% B& f8 K+ v* v
“我也去找小美啊!”吴依恩将我的手搭在她肩上,“我来到饮料店打听,对方就说小美被带去网吧,而且你也跟来了。” . b+ m! h* N# m. q8 b8 g
“原来如此。”我急道:“不说这些了,我们快走,警察来了就……” * V9 f5 Q# z3 C& p
“警察来了是骗人的。”吴依恩说道,“我想你们在里面可能会遇到危险,就假装冲入店里,说有大批警车正在赶来的路上。”
9 w! r b& |, k2 x) j
“可是警笛……” $ e- g, z y* |+ e. P, _% E
“你是说这个?”吴依恩掏出手机按一下,手机就播出以假乱真的警笛声:“这是我为了应对危险而下载的警笛铃声,今天还是第一次用到。我刚才把手机藏在店外播放,警笛声一响,加上我煽风点火,网吧里的人就慌了。他们没心思分析这是不是真警笛,全都只管逃命。” 1 u% l# ?4 f5 [
“依恩姐,你真厉害!”李小美赞道。
( M% {4 [% A4 j9 A* B* G1 u
“真是谢谢你,依恩。”我松了口气,但还是严肃道:“我们快点离开吧,网吧的人说不定很快就会回来。” . m6 y1 _+ P. [! i y
我被打得挺惨的,但和过去的经历相比,这点伤不算什么。 ! I; s( ^- @4 J8 A/ q) P0 A6 g
而且能救出李小美,比什么都重要。 7 J& |8 }8 Q9 Q, h/ l
' o* y. F" U) m. R; B' D4 v6 ^
/ }! O( I7 [0 P" P& u
) j& H" h1 N" P) ?5 J+ e
···
2 P" x! v8 N7 l/ V
I6 A/ G; q. c% _4 ]
$ v% B' e: [: `' T& N3 J3 t
( _# D. p3 @% r- Q
在西药房处理好伤口后我们就回家了。因为身体还很疼,所以我拜托吴依恩开我的车送我们回来。 + M- Z/ F7 V4 r( z
“我还得回去上班,下班后我会来检查你的伤口。”吴依恩嘱咐道:“你不要乱跑。小美,看紧他,知道吗?” * M$ b' X f$ D5 L5 o
“嗯。”李小美颔首。
' y2 R3 D' o/ X6 g2 w; S2 x
吴依恩离开后,李小美将我搀扶到房间,让我躺在床上休息,她则坐在一边陪着我。 , K# w h- p" ^3 o3 ^
嗯?这样的情景好熟悉。对了,当初绑架她时也是这样,只是这一次我们的位置倒转了。 ; c+ Z- y& [* E# L J6 p
“对不起,俊明。”李小美突然说道。
) A* x" f9 ] Q: f9 M
“为什么要道歉?”我不解。
: ^7 u. n7 S0 v4 G
“我害你受伤了。”
. @$ M9 ^0 a6 A0 c6 p: w1 U# ?
“害我受伤的不是你,是网吧里的那群人。”
& Y2 W! \" A: @6 u0 e
“……我只是经过饮料店,原本在店里的他们就走出来向我搭讪。我反抗,他们就老羞成怒,蛮不讲理地把我带走。” 6 {/ T5 e) k. f$ Z, c4 r
我蹙眉,问道:“你真的没被他们怎样吧?” / Y; l( G: Z/ @5 i$ u
李小美摇摇头:“幸好你及时出现。”
. M3 m* T$ e8 m4 V. `# O$ Y
一想到李小美差点被他们欺负、羞辱,我心里就燃起了愤怒的火焰。 1 q4 S; h8 P: ?& X% x- K7 N9 d
我喃喃自语:“明天就调一群人去砸了那家店。把那三个人找出来,然后……” 6 @6 ]$ x4 @6 ^1 @+ N
“俊明!”李小美突然大吼。
2 O5 o+ x- E" W
“怎么了?”我疑惑道。这是她第一次大声说话。
& c6 ]) ?6 n% [( N- G" q' l9 }
“你在咕哝什么?”她皱眉道,“不要这样。我不是说了吗?我没事。” ' P3 @1 H6 ]! M
“可是,他们可能……” & |9 I% `8 `) N `$ t2 z
“不要为了我而弄脏你的手。”她咬唇,又说:“害你受伤,我已经很自责了,你不要再让我担心了。”
B# b( }' }) }
我突然莞尔,悲从中来。
" L; Y; {( z( `
“弄脏?”我笑了笑,“我的手早就脏了。从我绑架你的那一刻起、从我进入犯罪世界开始……不,打从我来到这个世上开始,我的手就是脏的。” 3 _3 p! k7 l/ I9 A+ N8 S1 Q
我管不住自己的嘴,只能胡乱发泄心里的不安:“我其实就是个人渣,不是吗?我和那群人没有区别!我恨那些人,我恨任何想伤害你的人,却没发现我自己也是那其中的一员。”
1 _+ c1 ]+ a. \' a. V$ H8 b
我强忍着鼻尖的酸意,眼神呆滞地喃喃自语:“我会受伤都是自作自受。是我太没用了,是我太自大了,我这种人渣竟然妄想和你一起过平凡的人生……让你和我一起生活果然是错误的,再这样下去,我的存在会耽误你整个人生。我已经没法重来了,但你还……” * O1 v0 Q! e9 ]
' h; C, A9 {8 X( E
啪! ) n7 m W& s# R! {' l% I
0 E3 E. R% v3 n) T) _6 J2 @
视线自左及右而旋转,我的左脸颊传来了火辣的刺痛感。 3 F! k9 x) ^' p9 F
我呆愣愣地回过头,才发现李小美的眼眶中泛着泪光。
& R6 H9 O2 I) S; w1 |3 H2 V% F, V
“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!”她喊道,“你不是告诉过我,不要贬低自己吗?而你现在又在说什么?” ( B( y/ I& i& e( f
她似乎忘了我受伤,用力地捉着我的手就说:“我不准你说这种懦怯的话!你绝对不是人渣,你的本质和那些人是不一样的!真正的坏人不会像你这样,用自己的钱解救一个肉票!”
. J# @. z7 c& G0 ]. ?% D& C
我脱口而出:“你怎么知道这件事?!” 8 e1 n6 O' n8 n: \7 Q
“那天你出门后,我就好奇地看了一下衣柜,发现暗格里有几张钞票,所以我推测那是你藏钱的地方。当你带了一堆的钱回来,要我跟你走,我就知道了!你用自己的钱,救了我!”
' L8 H2 S0 P1 W) m* t6 `8 a' q
“刘淑文真的有给一半的钱……”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,但李小美却打岔道:“选择救我的还是你啊!”
, N* [( O0 r! B7 j
她咬唇,又说:“你没有私吞那些钱,也没有把我卖掉,你选择了救我……我不知道那时的你为什么要这么做,但你的决定绝不是错误的!是的,我最初真的放弃了一切!活着的意义、上学的依恋、家庭或友情的美好、这些我全都放弃了!我不再期待!可是,可是……” , ~" z; C( l5 V7 G, ?6 |
她直视着我,缓缓道:“是你点亮了我心里的微光,是你将我从海底拉了上来。你已经给予了我活下去的理由……求求你,不要丢下我一个人。” 2 ^ F k7 t1 |
语毕,她低下身子,趴在我的床上抽泣。我怔怔地看着她纤弱的肩膀,视线突然模糊。 4 a& m+ ^1 C+ j- ?& ?
这是我和李小美相处以来,她第一次流露出如此激动而鲜明的情绪。初次相遇时,她不可能会这么做。原来和我一起生活的这期间,她真的改变了许多。
7 P$ Q1 p& B. w8 G7 u2 E/ P
……不,或许被改变的不仅仅是她。
- \' V) }' j* c# S0 {/ H+ Q
如果我没有受伤,那我会将李小美拥入怀里,但无奈我的双手使不出劲。我只能任由眼泪流下,陪着她一起哭泣。 $ q' S4 J6 f8 E( a7 D
这一刻,我突然想起了李小美问过我的问题。就在我绑架她的那一天,就在海边一带的房子里,她曾眼神迷离地问过我:
" h& z/ G0 v3 S# A2 b; B
1 ^' o" ~# x/ o( b
你活着是为了什么? , S6 }1 |: f: P- P, }4 Q
9 E1 j# Y7 [& v) {5 H# s: a/ i
在遇见她之前,我活着确实没有特别的理由。我不过是怀着从吉陇城死里逃生的侥幸,背负着对阳姐姐和阿光的愧疚,行尸走肉地活着罢了。 & m w- ]* g7 n0 R6 V; x3 D* s
李小美也曾问过我:为什么要救她?
3 A# S9 b8 Q+ m: a6 o
其实我一直都知道的,这个问题的答案,和我活着的意义,其实息息相关。
1 d% v$ R A( |# B* {
第一次在海洋隧道里遇见李小美时,她的空洞眼神就吸引了我。那是我再熟悉不过的眼神。看到那个眼神的瞬间,我就知道了,我不可能丢下她不管,不可能让她带着这个眼神走向未来。如果她一辈子都背负那样的目光,那她的世界就只剩下冰冷的海流,甚至连遥远薄弱的海面波光也看不到。 5 H7 R4 f. l5 a& v5 X0 U. b
十五年前的我,从阳姐姐身上收获了幸福,却在失去她的同时,溺毙在空洞眼神的漩涡里。
) f* k& u X2 S* L& {
十五年后的我,并没有游出那片海。
1 G7 o& b1 w0 Z; z5 Y
但遇见李小美以后,我找到了挣脱束缚的理由。 2 f- C G8 S2 m3 ?$ C( \
李小美有着和过去的我一样的眼神。第一次见到她的瞬间,我仿佛在海洋隧道厚重的玻璃种,看见了小时候的自己。
9 I7 p8 e% Q/ X9 R) [8 g
人会将过去的自己投影在别人身上,往往只有一种情况。
# B+ |- e$ X; q
不会是有相似的幸福,而是因为有着相似的不幸。 : D @ N- a. [3 Z5 J0 p; ?& D! X
因为相似,所以不想否定,不想忽视,不想放手。 ; E4 @- v' ~4 R& k% v9 w9 N/ e
因为相似,所以才想要透过拯救她,来拯救曾经的自己。 3 S3 k5 |) I6 k% O" L9 i
或许是没有结果的自我安慰,但我还是选择牵住她的手。
0 F! s, e. C/ j1 o' r C v
我不可能让过去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,那些无依无靠,无能为力的悲伤,在她的身上重蹈覆辙。 ' P) x& u& P! u; h( a' U6 D5 ]) k8 E
至少,我还曾在阳姐姐身上知晓什么是温暖,什么是爱,但来自冰冷家庭的她,却未曾收获过这些。 8 l- t# _' m7 l
所以,我才会用自己的钱为她赎身、带她离开、和她一起生活。
9 l, f- @/ v$ x% d! b1 s* a
我活着,或许是为了遇见她,拯救她,进而拯救自己。 / q5 l( `, d( B: f9 _
这就是我过去烦恼的种种问题的共同答案。
# i7 j% T9 {$ c7 s
“还记得我问过你为什么活着吗?”她冷不防道:“我有了全新的答案。我们之所以诞生到这个世上,一定是为了和彼此相遇。” 5 J" n) c: d+ k- x* Q. J+ \
我擤鼻子,笑道:“好巧,我也在想这件事。” & C/ t9 Y& q/ z- r$ |( v8 o9 [* W
她笑了,笑容轻柔。 - l+ \7 {$ g2 X, k
和李小美一起生活的日子里,我感受到过去的那些沉重而黑暗的记忆,正在慢慢地淡化。
m6 @6 s) l* V* V: H
我不会忘记那些往事,但在李小美给予我全新的美好记忆后,那些往事所带来的伤痛却得以减少。
* f# w0 Y7 Q; d/ @
我以为自己拯救了她,但其实,她也给予了我救赎。
- K& [4 k2 \, y& [
她说得没错。我们是为了遇见彼此,拯救彼此而来到这个世上的。
6 }4 A$ x1 x! M- C% h
或许像是强词夺理,但如此简单的结论,正是我们的答案。 ! U; m8 A6 M+ v
“嘿,刚才在网吧里,你叫过我的名字吧?”李小美擦了擦眼泪。 2 r# P+ m4 w+ [$ g
“名字?”我不解。 " R& s5 v6 |2 U2 @/ }% n/ p# a
“小美。”她接着道:“你总是连名带姓地叫我,却很少叫我小美。这明明是你给我取的名字。”
' r% n% H9 S7 H3 Q" a
“你很在意?”我莞尔。 ! D( n3 ?1 T8 D% ]' h
她愣了半响,像是犹豫,却又很快地点头正色:“当然。所以,你以后都叫我小美,好吗?”
) C9 ^7 a8 G: d$ g
“好,小美。” ' [' }7 @% H/ |
李小美,不,小美微笑,道:“谢谢你,小明。” & U# H6 p/ v8 n2 ?9 H8 {5 y
“小明?!”我傻眼。
% v1 ~& J2 p4 v, S6 s* `- C4 I
“谁叫你给我取这么普遍的名字?我当然也得给你取一个呢称才公平。”她扁扁嘴:“好在你叫俊明,我就叫你比小美更普遍、更大众化的名字:小明。是课本参考书和网络帖子都随处可见的名字哦。” 5 U6 S1 y6 i4 T- G' h# U0 @$ X; H
我大笑,越笑越开心。 # M8 ^' G6 M4 l
/ F$ N: \* |' b/ B0 n r
6 p: ^7 N9 W8 |; c/ x* @
* i5 T& e2 @/ z- k
··· ! i' V$ A9 s9 E$ G' A8 f6 r( u: F
$ a7 i# Q4 D4 ~2 N! t. G4 R$ a
' L" t" m0 {9 D5 a m4 Z: ^( F
$ E) h0 y$ E2 I. ~. `
翌日,我联络上一位欠我们组织一笔钱的客户。 7 Q1 Y! @6 m }; X) b1 t
“喂?明哥?不是还有时间吗?钱我会还的……”
8 ]* k) @4 z2 |. w- [, R% P2 R
“我有件事想让你帮忙。只要你肯帮我,你欠的钱就一笔勾销。”
' J7 k7 q# @. {0 i" k& M1 y+ f
电话另一头传来客户激动的声音:“当真?!” 7 A; h0 K; u" K* T
“当然。”
! \5 a c% t& l- [
数天后,报章就刊登了高苑镇的地下店面被警方侦破的新闻,被捕的涉案人数高达数十人。这其中,我看到了当初欺负小美的那三个人的照片。
0 Y6 n% X7 ?7 L6 C8 `# ~
我没做什么,唯一做的,就是找一位欠钱的客户,让他潜入电虎网吧的赌博房,悄悄拍几张照片。只要事成,他欠的钱就不用还了。 拿到照片后,我就将其交给宏愿镇的警方。宏愿镇的警方拿到证据后就调集人马,趁夜突袭了电虎等地下店面。 ' s1 }1 Q3 D5 c) @
我之所以这么做,纯碎是想报复对方。我甚至觉得报警处理的方式太温和了。
; ? C3 i2 e. J" v4 H9 i7 J
高苑镇的地下店面之所以能长存,是因为他们会定期行贿当地警方。但,如果碰上其他地区的警方,他们就没辙了。加上能侦破地下店面是大功一件,宏愿镇的警方甚至给我传话,说欠我一个人情。
+ I' ^( {1 m2 j8 `; Z/ r
我才不想要你的人情。我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。
' J. v7 X4 _' p; x( N" j1 Q
我已经决定了。
/ n0 Z4 |5 h! N3 P9 _1 H) ?
我要退出韩帮,带着小美一起到新的地方生活,重新开始。 ' M1 U2 b3 V9 Y, _3 a' V7 }: A
到时候,犯罪组织、韩帮、乌鸦什么的就和我再无关系。
- \% E9 D* X! Y% N: K/ I& l
从今以后的人生,我都不想再接触犯罪世界了。 5 H& R4 z; ~4 l+ r# ]
我想为小美走出来,想为她而接触过往我惧怕的东西。 3 u3 n7 Z, w% `- v$ Q' \4 }
只因为,她是我唯一的,最爱的家人。
9 ^/ ?, l5 [# V0 \/ L. M
所以,我又找上了黑狗老大。 ; x1 R1 l. z" F) C* y" ~5 d, M( ]. t+ v
5 B- e+ o, q% i1 E$ w. _6 J9 h8 J' z
+ c* a3 o6 S# Q: R) w1 l/ b9 ~
待续——& w& L8 p* I# `& f) P6 f5 a
" b& P* f! E3 \+ ~8 k- ^, s: a0 W
! z/ e0 e7 h$ m# H
% E3 x1 y* r; l- I
& A! i0 a! K/ B. n1 Y
v$ U+ r I( R% Z6 ]0 `7 j
$ D8 b% ?5 m$ z: R6 e7 @) ]7 }$ f人们总说,
; q1 C6 k y+ M6 H4 y
5 Q1 g" E1 m1 X0 l. F1 b% c$ z
8 i% i3 y) i$ f! M不要等到失去才来珍惜,2 r: @+ O! [: ]! T6 g
3 ` q( a# V3 H1 Y E; a2 ?
5 l; z$ @3 @, D) m7 I
却总是失去才来惋惜。
9 U5 k% e' Z" M& P7 \ T B8 n- ]: g/ s: K* _
7 n' P5 Y D/ ^: }1 O: h$ x
这是不是意味着,
1 W8 r9 @5 F& t& r7 B9 ^
1 ]9 ~: \" b& x& j7 v' S( N4 v. N0 [+ W$ b4 K0 z
在珍惜之人事物,& z2 F3 i. a5 }& ]. A
5 c0 W# g, f' M1 n2 Z/ _& n5 w
: V" l" K6 q5 j' w W# b3 }' T8 ~被伤害破坏夺取之前,
1 [1 P: w, I6 | B0 Q, n9 c' \2 z: @' n' b9 F& c
& H3 f7 Z) b; T# u
其价值还没到被你重视的地步?. |& f3 b m! U: S3 ~! I
# B7 ]8 J$ ]' R9 S" E( J9 T
$ ]9 X9 y4 h" y* x: R: U9 Z如果非得靠失去来升华,0 T: V) q2 a' K/ Q9 N* J+ _3 f
3 ~* M g/ x" U
, `* y; M' `# J) B( l+ b那是否永远都没有珍视之物才是幸福?" E/ F+ h& H+ l" S# _
. M% M5 Y- Z$ i
4 i6 X& B% `1 ~9 g
——30/3/2020
- M" y" [ a% J! u' [9 d" M8 W& [. V; r
! d }/ F1 v( X0 Q3 h, ^4 a9 T8 C9 G3 D) R
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