本帖最后由 一零 于 2020-5-27 12:23 编辑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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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、内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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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因情节转折莫名其妙……已修改。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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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苏一定是开玩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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内丹对妖来说有多重要?有看过玄幻小说的人都知道,妖毕生的修为就在这里头了,失去内丹必定会被打回原形,甚至有些更夸张的说法是没了内丹会直接死掉。可是,这只白苏还每天维持着人形,优哉游哉、活蹦乱跳,我应该要质疑他还是质疑小说还是质疑人生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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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回忆那东西的口感,觉得它应该不能被消化。于是,连续一个星期,我根据网上的资讯,吃奶制品和梅干、大口喝水、空腹喝醋,每天都拉得稀里哗啦,可就是排不出那颗奇怪的东西。后来我想,基于它来自一个目前以我所知的科学知识不能理解的生物,从食道滑下去后莫名其妙离开消化管道,也是可以理解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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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不是内丹,那滑溜溜的半液态球体到底是什么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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而后,我设想了很多可能性,其中最令我惴惴不安的,是它其实是一颗种子,而我有可能成为接吻就怀孕的第一人。当我扶着马桶呕胃酸呕得惊心动魄的时候,想到尚未经历过青春里爱情的酸甜,却莫名要承这孽果,悲从中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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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苏斜靠在厕所门边,袖手旁观我边吐边大哭,看够了,才慢悠悠走过来蹲在我身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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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你为什么要对我做这么残忍又变态的事?”我一把眼泪一把鼻涕质问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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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苏不解地侧头注视我,说:“又不是我叫你空着肚子就喝酸的。” 1 ]/ X5 k4 u7 _1 h1 p
结果他带我去看医生。此行不只证明了我只是胃胀气,还证明了他给我的的确是他的内丹……我在归途中,被一只道行浅薄的小妖袭击了,目的就是抢夺我这凡人体内的妖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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说真的,我知道城市的老鼠有些能长得很大,但从没见过那么大的;知道老鼠丑,但没见过那么丑的。那鼠妖披着一身干燥毫无光泽杂毛,像一把肥大的破扫把,他咧着满嘴利齿从路旁暗巷向我扑来时,我吓得下意识就把白苏推过去挡灾。白苏随手一拍,鼠妖瞬间就被拍死在地,鲜血四溅,赤红小眼里的阴鸷未消,目光却渐渐涣散。 5 X) o) ?7 w7 v8 f+ I
我紧紧拽着白苏衣袖,双腿仍不住打战。白苏顺势拉我到怀中,轻拍我的背安抚,片刻间他的掌心就沾满我的冷汗,同时我的衬衫沾满了他手上鼠妖的血,触目惊心。 : U2 a* q7 c @9 {" d* x
“乖,别怕,”白苏安慰我说,“才第一只而已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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果然白苏是只诚实的妖。半夜,我起来上厕所,被玻璃窗外黑漆漆人影上的一双晶亮眼睛吓得七魂不见六魄。白苏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,打开窗,一巴掌把那只油鬼仔从十六楼的窗台拍飞出去。我颤抖着开了灯,看见床边有一条晕死的蛇,和半截水管一般粗细的疑似蚯蚓的东西,还在徐徐蠕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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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别怕,”白苏摸摸我的头说,“慢慢你就习惯了。” j. e- A3 ?5 X5 V( H: L
我丝毫不觉安慰。 % F2 s: P# M, Y, f( s& h# G/ A7 m' `
这颗强大的内丹就像个绝世珠宝,放在我一个柔弱人类体内,就好比放在完全没有保安系统的烂纸箱里,只要白苏这个保镖不在,随便哪个低等的妖怪都能毫无难度地撕裂我,把内丹抢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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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从那个时候起,白苏便像狗皮膏药一样无时无刻紧跟在我身边,妖怪们根本无机可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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为内丹而来的妖怪越来越多,我家装厨馀的垃圾袋也越买越多。白苏通常只是把他们弹走拍走踢走,尽量不伤性命:但也有些妖可能真是傻,为了抢内丹,连命都不要了,凶残至极,逼得白苏不得不开杀戒。 H. m+ R, H3 z& Q
每天早上,白苏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清理案发现场,我在旁忍着恶心观看,然后趁着天未亮,和他拖着一大袋的尸体偷偷去垃圾场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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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问过白苏,不烧掉的话,万一这些妖怪复活了怎么办,他闻言赏了我额头一响指,说我没常识,这世界要是能出这等逆天的事,生态早就不平衡了,世界早就毁灭了。自己烧尸体很麻烦,交给市政府集中处理多么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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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只妖,和我谈“生态平衡”这么科学的话题,实在令人啧啧称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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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复一日,在妖精们前仆后继又不断碰壁中,我渐渐领悟到白苏很强大,强大得有可能处于这个城市里食物链的最顶端。起初我觉得被妖怪追杀很兴奋刺激,后来时日久了,在白苏的保护之下我完全感觉不到生命受威胁,竟然就真如他说的那样习惯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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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样又过了几个月,来送死的妖怪也渐渐少了。大概都死得差不多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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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清晨,我起得特别早。晨曦透过薄窗纱,弥漫一室。我伸了个懒腰,低头发现身旁空空如也。我下床在床周、床底搜了一遍,仍找不到白小狐,也看不到任何妖物残骸。 L( x6 s X0 \* v5 V
隔着房门突然传来些微杯盘轻碰的声响。 * m5 r' ^* C/ X0 A4 U) v3 Z& f
我走到厨房,发现空无一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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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白苏?” , Y$ r. W- y( q7 D; X- L" J
无人回应。 * F) j$ n& ~3 k% H# w# J% M( k
我警惕起来,靠墙仔细环顾四周,正好看见一只壁虎滑过洗碗槽掉到地上,“嗝唧”一声迅速躲到冰箱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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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松了口气。只是一只壁虎,不是壁虎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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随便吃了几口面包当早餐,我就到客厅打开笔记型电脑复习课业。但我实在无法专心,一点声响或光影变幻都会将我吓得跳起,结果半小时后居然还在课文第一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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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苏到底去了哪里?从睡醒到现在,已经快一个小时了,那贴狗皮膏药从来没有消失过这么长的时间,难道不怕我被妖怪吃了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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手机突然铃声大作,我“啊”的一声尖叫,一脚踢飞手机,非常敏捷地跳到沙发后面躲起来。直到铃声停止,我才慢慢冷静下来思考:妖怪平时都是直接破窗破门扑上来的,不可能这么迂回婆妈打电话来吓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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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捡起手机看了看通话记录,是宋立承打来的。 " I# w v2 \5 e, x1 V) {4 @ f7 m( P' w
我疑惑地按下回拨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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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喂,阿夕,你忘记今天几号啦?”宋立承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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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啊?你打电话找我就是为了考考我懂不懂今天几号?”我不敢置信。 Q8 y9 n ?: @+ V9 F
宋立承大概在电话那头直翻白眼:“什么鬼……你今天不是应该来复诊吗?” ( }# k" q a4 {( o6 Q9 o
听见“复诊”二字,我震惊了。脑子里像拨开云雾见青天,突然明白今天家里为什么那么安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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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明白,为什么白苏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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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,不能说消失,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物,怎么能说消失呢。这几个月所见的鬼怪——包括白苏,其实都不存在,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。 4 ], |" [+ V4 T, N
我的妄想症复发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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